六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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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杀依据犯罪人的主观意图而对杀人进行的各种分类,《唐律》在这方面几乎达到了一个登峰造极的水准,不过即便是开创性的观点,只要不是生活中常用的,终究还是会被人遗忘的。反之,被人刻骨铭心的记着,甚至可以本能的拿出来做对子,可能意味着这东西那人很是熟悉。

剪瞳心下一惊,本能的寻求上官文的意见,却发现对方也是愁眉不展的模样,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东西是他们忽略的,怕是其中的文章还不小,可眼下始终不是分心这个的时候,只能留到日后慢慢查验。

过分的沉默也让韦双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对于此刻她身边的这些人精来说,哪怕仅有这一个对联就已经暴露了过多的故事,她愣在原地无所适从,更是不知道该如何的面对此刻的剪瞳。虽说这一路来,剪瞳也给她带来了不少的痛苦,但平心而论,终究是欢乐大于苦痛的。她打心眼儿里羡慕剪瞳这样快意的人生,更佩服安王爷对王妃的纵容,可她知道她是做不得那样的女子的,一生只能临渊羡鱼,却无法再退而结网。

“我……”忸怩的开口,苦恼的韦双试图要解释什么,却又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上官文冷冷的打断她的话,用手势向暗卫们传达自己的指示,某爷专注的样子有一种独特的魅力,明明冷若冰霜,却让人没来由的想要亲近。“无论你想说什么,还是等到以后再说吧,眼下的处境想来你也是看得到的,该分清楚什么是主次。你好好的在一旁呆着,已经是对我们最大的助益了。”

没有身边人碍手碍脚,剪瞳也不由得伸伸懒腰,暗藏的杀意在一瞬间宣泄出来,连藏在屏风后面的小白也感受到小主人的暴虐,从屏风后悠哉的走出来,明显睡眠不足的眼睛丝毫无损丛林之王的威严,它抖了抖自己圆鼓鼓的脑袋,重重的踏在地板之上,对着空荡荡的屋檐怒吼了一声,想着即使自己没有了从前的白色,这头一次正八经儿的亮相也要很是郑重才行,不过它的郑重其事让剪瞳好不容易摆好的造型彻底崩塌。随之而崩塌的,还有这个老字号的客栈。

“小白,你脑子在家吗?”一直被上官文护在怀中的剪瞳没有受到一点伤害,从地砖上拍起来,吐出方才被吸入的浮灰,剪瞳很是怀疑自己到底养了一头多么蠢笨的老虎,你智商这么捉急,你家人知道吗?早知道等它出来的结果是这个,剪瞳一定会先下手为强把那群刺客全都灭了,一心一意看百里三乎出丑的人居然自己先丢人了,这让她如何甘心?“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一只什么样的大型猫科动物?你有没有点身为凶猛恶兽的自觉?我跟你说这回你一定要好好反省一下,亮相那种虚荣心爆棚的东西都是不重要的,这世界很残忍,你要是不能靠长相吃饭,就只能靠武力征服了,懂吗?”

无辜的小白可怜兮兮的瞅着剪瞳,并不知道这位小主人到底在说着什么高深莫测的大道理,它只知道自己轻轻吼了一声,好好的一个客栈就化成了一片废墟,难道这时候不是该号召一下抵制豆腐渣工程吗?为什么是自己无辜躺枪?

此刻的白素正远远的站着,眼神中透露出些许迷茫,似是到现在还无法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方才他与寂源正跟突然闯入的刺客打的热火朝天的,白色的衣衫与刺客的夜行衣交相辉映,怎么看都是一副黑白配的完美搭配。他刚使出了一招鹏程万里离开了地板面,剑气如花,杀意似雪,准备下一招回过身就让对方毙命,万万想不到啊,一回头发现连客栈都塌了!白素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心想着什么时候开始他除了眼睛退化以外,还出现了幻觉,要不然上一秒种还踩着的地板为何破碎支离到如今的地步?

被惊呆的除了白素与寂源之外,还有那一群刺客,本以为是天龙吐雾,地龙翻身,没想到一声虎啸就把客栈给弄塌了,这种神奇的经历让他们深切的怀疑自己的脑袋是被氧化了还是被腐蚀了,可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却在真实的发生着。再看看他们的对手,大敌当前,一点紧张的气氛都没有,反而在闲适的给自己的宠物老虎上着一堂刻骨铭心的思想道德修养课,这种无论在战术上还是战略上的轻视让杀手们很是讶异,他们到底有没有意识到现在的情形是有人要取他们的命啊?

白素与寂源也从出神的状态中醒来,围在剪瞳的身边,两批刺客聚在一起,阵仗要比方才的更加强大,不过萦绕在上官文心中的疑问,却并非在此,他只是想不明白为何方才那些杀手会轻易的被百里三乎带动,而没有围着剪瞳跟自己,怎么看都像是在保存实力的缓兵之计,难道说一会儿还会有什么后招?

只身涉险,他上官文绝不会有半分犹豫,可但凡有一点希望,他都决计不会让剪瞳遭遇一点挫折,这世上除了他无人能够给剪瞳最贴心的保护,这是他上官文毕生的使命。曾经在宫斗中奔波也不觉得有半点担惊受怕,如今有了自己在乎的人,便万万不舍得让自己卷入危险之中而使对方失去了依靠。

“瞳瞳,你小心应对,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冰冷的称呼会隔绝很多东西,上官文每次习惯的称本王,剪瞳都会下意识的瘪嘴,等到他说了“我”,剪瞳才觉得无比真实,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竟也有这样的效果,不得不赞美文字的精妙。从椅子上起身,剪瞳顺势往上官文的怀中一靠,还没开始打斗,看戏都觉得审美疲劳了,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就算他们很厉害,又能奈我何?想来我剪瞳也不是吃白饭的,对付几个小喽罗还是绰绰有余的。师父,这种场合就不需要您老亲自动手了,有我们几个小辈就足矣,杀鸡焉用牛刀呢?”

本欲出手的白素听闻此言,更是清楚剪瞳心疼自己的眼睛,却又倔强的不肯说体贴的话语,只能用这样生硬语气作为转圜,当真是别扭的很,目测目前为止出现人,也没有什么值得自己动手的,索性就顺从了剪瞳的意思。

尘土飞扬,杀手们陆续从废墟中爬出来,就算是经过了不少次的历练,还是免不了有几个行动不便的,都是爹生娘养的血肉之躯,哪里能跟铜墙铁壁相提并论呢?剪瞳也不逼迫他们,给了充分的时间让他们重整旗鼓,先君子后小人,自然要把重头戏放在小人的部分。描云好不容易挑了一把完整的椅子给剪瞳拿过去,后者毫不客气的坐下,远远的望着那些迷惑的杀手,对着灰头土脸的百里三乎说道:“拉伤砍伤挫伤摔伤,伤神伤心伤痕累累,你们几个人中如果有谁能对出来这个对子,又想着保你一命,我便保你无虞,如何?”

这本是剪瞳的玩笑话,也不指望有人能够对出来她出的对子,只是徒增一些乐趣罢了,她是临时起意想到这么个主意,又料定无才无德的百里三乎一定打不上来,余下的基本都不怎么敢公开的帮腔,唯一能够指望的也就是一直对自己退避三舍的韦双了,既然她喜欢百里三乎的情意,连慢半拍的剪瞳都可以看出来,索性就给个机会成全,反正她也是想数落一下那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杀手们。也不知道是谁主使的,竟然挑了这样的人就来了,如果没有后手,剪瞳一定十分瞧不起。

凌厉的声音带着几许焦虑,韦双的声音在短暂的静谧中显得掷地有声,她无处宣泄的感情终于找到了一个的得当的方式,能够用自己的力量保护着自己喜欢的人,她信步走向剪瞳,诚挚的目光射向剪瞳的眸中,薄厚适中的唇有些抖动,足以映照出她的慌乱,这样的韦双是剪瞳不曾见过的,难道说感情也会使渺小的人变得强大吗?“故杀谋杀斗杀戏杀,杀人杀己杀意汹汹。”

整齐的对联没有遵循平仄该有的规律,不过也没有谁死板的规定过平仄就一定要一一对应,有时候仿写也是对对子本身的成全,更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给出一个完整的回答已经显示了韦双的功底,只是这对子的内容嘛……为何会是这样的呢?怎么看都不该是出自一个女子的口中。

六杀,《唐律》中贼盗、斗讼篇的内容,虽说书是年幼的剪瞳唯一一个可以与外界沟通的桥梁,所以即使生僻的刑法典籍也能够做到烂熟于心,不过连上官文都从未留心过的知识竟能够被韦双随意道出,委实让人讶异。若是没有什么不白之冤,不曾经历过什么栽赃陷害,为何一个妙龄女子会对《唐律》如此熟悉?此刻她若是说着“桃花梨花杏花菊花,花开花落花香淡淡”那便一点儿也不足为奇,可为何会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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