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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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路快步疾行，却也没有达到飞奔的地步，在皇宫中，一切都要按照规矩来，不是想要跑就能跑，想要飞就可以飞的。到达德政殿的时候，几位大臣还没有出来，凌公公体贴的让人拿了几张手帕过来，又让人搬了椅子，上官文把椅子往外面推了不少，让出来比门还要宽的距离之后才谢了谢凌公公坐下了。
他们等的时间不算短，可每个人的心都是忐忑的，百里三归的脸上看不出来一点慌张，他冰蓝色的眼睛总是会给人一种安稳沉静的错觉。夏侯岚悠正反复的练习着自己的礼仪，第一次见到一个地位如此尊贵的人，怕是自己还没有开口就已经要出丑了。他本来就是个腼腆的江湖中人，方才被一些丫鬟小厮围着已经觉得相当窘迫，没想到坐在这里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仿佛一双手无论放在什么地方都是错的。
“师兄不必这样紧张，皇上与我们年纪相仿，自然懂得我们的心情，不会多加为难的。”见夏侯岚悠已经坐下来了还是汗流不止，上官文只能出声劝慰，这个师兄也真是的，从前在江湖人士面前，可是没有一点儿紧张的，事情处理面面俱到，现在要见皇上竟也像是遇上了女人一般的羞赧，当真是无药可救了。
“是啊，是啊。”含糊不清的回应这上官文的好意，只有夏侯岚悠自己心中清楚，这种紧张不是僵硬的笑一笑就可以缓解的，他总觉得自己身上背负了太多的人命跟期望，而今日自己要见到的这个人，他只要随便说点什么，那就可能是抄家灭族的大事了。
几个人又等了一会儿，顾命大臣们就从里面走出来，上官文起身跟他们点头致意，其他人见到他这般，自己便也起身，上官文与大臣们敷衍的行完了礼，凌公公就进去传话了。很快，他便走出来说道：“皇上请各位进去说话呢。”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快起来吧。”皇上自己也从椅子上起身，对着上官文说道：“小皇叔偏要这样吗？朕已经一再说过，小皇叔无须行此大礼，没想到到现在你都不肯领情，执意如此难道是想着折煞朕吗？”
“皇上哪里的话，君臣之礼不可废，这本是其一，其二，今日小王并非是一个人前来，还跟百里家主与夏侯家主一起，若是只有小王一个人不行礼，岂不是让他们更加紧张吗？希望皇上不要介意小王的这点心思。”
皇上想了一下，也觉得上官文说的有道理，他跟其他两大世家的人也算是亲厚，若是待遇迥然不同，定是会让两位年轻的家主更加紧张了，“下不为例便好了。朕是初次见两位，并不知道要如何称呼，两位是否可以自我介绍一下？”
夏侯岚悠一紧张更是不知道要如何回答皇上的话，倒是百里三归体贴的给他打了个样子，回道：“会皇上的话，草民百里三归，是百里家现任家主。”
一听到百里三归说完，夏侯岚悠也知道自己还如何照葫芦画瓢的给搬过来。
听了他们的自我介绍，皇帝倒是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想着他们的自称，草民？三大世家地位超脱，就算与朝廷中的大臣有点往来，也跟朝政无关，家族中更是没有人在朝中担任一官半职，说是草民也不为过。可是好好想想，他们的饮食穿着都是人上之人，比京城中的王府怕是还要高上几分，这样的人在自己面前自称草民是否现在太过谦卑了呢？
“两位家主客气了，你们可以自称草民，朕却未必能够受得起。各位请坐吧。”趁着转身的工夫，年轻的皇帝正想要如何跟这些人交涉，他们或许来者不善，自己给他们定下来的让步太多，可若是不抓住这个机会，自己又如何能够甘心呢？
“多谢皇上。”
皇帝拿起了桌上的一对碧玉球，在指尖旋转，考虑着自己到底该如何开口，玉球摩擦的声音让骤然安静的气氛变得有些冷凝。窗外的蝉鸣已经三三两两的开始，今年的聒噪似是来的比往年更多一点。“几位爱卿的上书，朕已经收到了，难得你们可以这样的通情达理，朕委实感到很欣慰。只是世家的荣耀与声誉已经在我朝有了很深的基础，几位虽然想着要过平凡人的生活，怕是也很难在一朝一夕之间实现。”
上官文知道，此刻自己一定是主导，他们两个都没有跟皇上接触过，自己若是一言不发，只会让这个谈判根本没有办法继续下去，皇上把自己给找过来，不就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吗？于是对着皇上说道：“皇上一定会有更好的考虑，只要皇上一句话，小王相信大家都会照做的。”
“是。”上官文一开口，剪瞳就自然闭嘴，反正一家有一个代表就够了，爷又不会害她，所以她根本就懒得参与，而剩下的两个人便会出声附和。
皇上微微一笑，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只是又从左边拿了一串白玉珠子，放在手中没事转一转，不像是在跟他们博弈，反而像是在佛堂中念经一般。“小皇叔这样信任朕，反而让朕更加的难做。朕找了几位大臣商议了一下，初步有了一点规划，不过还是要看各位家主是如何打算的，这一切还有调整的空间。咱们既然已经坐下来好好的谈谈，自然要开诚布公一点，各位家主若是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可以尽早提出来，朕也好重新安排着。”
上官文想着要先把他自己的橄榄枝给皇上抛过去，按照他对皇上的了解，应该是那种那人家的手短的人，只要自己先行让步，就会让皇上的阵脚大乱，只有趁着这样的机会，才能够最大限度的保全世家，这种看起来吹亏的方式实际上却是把便宜占到了最大。“说起这个，小王也有件事情想要跟皇上说一下。”
“小皇叔但说无妨，你我之间本就比别人亲厚一些，若是还有所隐瞒，便不好了。”
“这些日子小王并不在京城之中，不知道京城的情况，不过回来之后也算是有所耳闻。皇上仁慈，给了很多人改过自新的机会，当真是一位明君圣主。只是先皇在世时，废太子无道，监国期间挥霍无度才会使国库空虚。现在不过六月初，想来等到秋收时候过去，赋税拿到国库之中，还是需要一些是时日的。小王想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小王忝居高位，一事无成，若是再不能为国家做一点事情，怕是小王心中难安。”
“那小皇叔的意思是……”对于上官文的产业，皇上也并非就一点都不动心，不过上官文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皇上担心自己咄咄逼人实在会让人寒心，不过事情是上官文提出来的就变得不一样了，自己只是成全一个忠臣的想法，这是完全使得的。虽然安王爷也不会无端的就做出来这样的让步，不过自己得到的东西多了，他手中的东西少了，国库可以充盈一些，这皇位自然也就安稳了。
而且他今日的架势怎么看都像是个领头羊的角色，他既然提出来这样的说法，那么百里家跟夏侯家一定是认同的，三大世家的支持不需要多，每个家族交出来十万两黄金，这国库立刻就摆脱了捉襟见肘的局面。皇上也想明白了，上官文给他的分成，一年才能结算一次，这也就罢了，平日还要担心是赚了还是赔了，是否会影响自己的收入。可若是能够换上一种方式，让安王爷每年都交上来固定的钱数，自己也无须那么操心了。
“小王自己的家底已经所剩不多，这些皇上定然是已经知道的，只是虽然不多，却也不能让皇上为难，自当尽力而为。小王愿意给国库奉献出来五万两黄金，希望皇上能够成全小王的忠君爱国之心。”在三皇子争位的时候，上官文曾经拿出来不少的金银，这些东西虽然没用在灵前夺位的当场用上，却几乎都花费在太子余党的清除上面了。
这笔钱也不是个小树木，皇帝知道让安王爷拿出来，也是相当残忍的，不过对于他来说，这笔钱来的刚好，现在他几乎完全依赖刘家，是时候建立自己的军队了。皇上虽然有这样的志向，也知道不过是杯水车薪，这些事情要慢慢谋划，他之所以对太后极好，不过是为了刘家人的面子而已。
“启禀皇上，草民百里三归也愿意往国库捐赠黄金十万两。安王爷捐了五万两，草民本来不该僭越，只是王爷在之前已经捐赠了不少，而草民什么都不曾为皇上做过，这些不过是一点心意而已，请皇上不要介意。再者说，草民来京城的时候，已经把百里家名下的田地处理了不少，这些黄金虽然一时半会儿不能全部拿出来，不过草民可以保证一个月之内，自然会奉上。”百里三归只觉得自己说出来这话已经相当费劲，又十分消耗心力，与皇族的人周旋实在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夏侯岚悠听到两人都这么说，也知道自己改站出来了，于是拱手对着皇帝说道：“皇上，草民并没有旁人那般凌厉，也不怎么会说话，便随着百里家主一同捐赠是十万两黄金便是了。”
皇上也有些发愣，今日这是什么情况，自己什么都没有说呢，他们就把大把的黄金给送到国库之中，这怎么看都像是有诈一般，可若是好好的想想自己有什么值得他们算计的，又似是找不到，分明废除三大世家的要求也是他们提出来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