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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蒙蒙中，段横长身而起。
那雾一样的水汽打湿他的头发，顺着眉毛，顺着发梢，一滴滴的落下。
灰白色的天空，弥漫着雾气的海面，还有这宁静的山城，都化为背景。
青石板在雨水中也是如此的温润明亮，几支不知名野花在细雨中静静绽开，淡淡的甜香，混杂在新鲜的泥土气味里，有一种清亮醇酒的感觉。
或者，更像是一双如水的明眸，在远处静静凝望。
山道两旁，龙大和他的兄弟姐妹默默站在那里，还有山城中的居民，以及不认识的男女老少，远远的绵延下去。
这竟是成了一件盛事呢，看着他段横去死吗？
的确啊，三队木妖猎杀者，整整三十头帝王级的木妖，段横也想不出他有任何可以逃出生天的可能。
所以，他其实是在送死。当然，那三十头木妖也是在送死，在杀死段横后，天机厄运会很快杀死它们，但它们不在乎。
目光扫过，龙大一向惫懒的神情很是肃穆，没有说什么，也不需说什么，遥遥举杯相敬，一饮而下。
然后是他的几个弟妹，学着他们兄长的样子，肃穆举杯相敬。
也许，只有他们这样的存在，才会知道，这一战的意义何在？
段横默默颔首，脚步却不停，一步步走下青石台阶，迎面的小雨很温润啊，不知为什么，他脑海中忽然浮现起洛青娘一身黑衣，高高在上却很狡猾的样子，遗憾呢，不是那个要击败她的执念。而是要说一声抱歉，抱歉他一直的误解。
山路很长，闻讯而来看热闹的人也很多，带着或期待，或不解，或惊奇。或莫名挑剔的目光，只是很意外，段横居然看到了一个熟人，青鸟一族的云灵居然也在人群中，身形依旧瘦小，干巴巴的豆芽菜，戴着一顶锥帽，有轻纱垂下来，但并不妨碍段横能看到那双悲伤的目光。
不容易啊。总算有一个不是在看热闹，而是在为自己伤心的人了。
露出牙齿，段横冲着那个方向灿烂一笑，他有责任给自己的朋友留下还算阳光的一面，因为接下来他可能就是血肉模糊，或者是尸骨无存。
“段横，你大可不必的。”
后面传来有些迟疑的喊声，但段横知道这句话喊出来需要多大的勇气。
没有回头。没有停顿，段横走得很稳。心境如平湖，思绪若飞鸟，每一步踏出，就像是在平湖上留下的一点涟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