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阵(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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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树居然还会流汁儿?或许树木也是有生命的,所以开花结果都是常态,就算是流出汁液也并不奇怪,只是这样圆润亮白的树干中,是如何流出来冰蓝色的汁液呢?剪瞳蓦地想起百里家主的眼睛,那奇异的蓝色若是褪去了岁月的历练,是否也跟自己手中的这一捧相似呢?百里家神奇的秘密,让人无限向往的深厚内力,天生的空间时间操纵者,看起来是天神有意的偏心,也被剪瞳无数次吐槽过自家祖宗的无能。可,若是这种能力是依靠眼前这株莫名其妙的树木而得来的呢?有一利必有一弊,那么师父前些日子说百里三归的体温竟像是死去一样,是否就跟这种东西有关?

头也不抬的回答剪瞳,他正在进入布阵的关键阶段,测算着五行八卦的方位,一点都不能马虎。“习惯而已。”

对方专注的样子让剪瞳很是不满,从她头一次见到百里三归到现在,这个人就没有一次因为自己的调皮而崩塌心理防线,这让她强大的自尊如何能经受的住呢?都怪二货,要不是他从小捣蛋把他哥锤炼的百毒不侵的,自己现在也不会这么挫败,等回去一定要整治一下那个二货。据说世上有种非暴力不合作的运动,意思是主张非暴力跟不合作,可在剪瞳的思维中,这个词的意思是双重否定表肯定,只能跟暴力合作的运动才有这么个叫法,因此她绝对要向百里三乎运用一下这种运动的新精神要义。

剪瞳还想说点什么,百里三归已经收了手,他沉静的在空中比划着,那样子竟像是不曾带着眼罩什么都能看见一般,依旧是画了一个剪瞳看不懂的“鬼画符”,清冷的声音在她耳畔回荡,比起金玉之声多了一抹人情味,可待要追寻这股子人气,偏偏又气人的不见了,“请闻人小姐从东南方……”话说一半,又想起剪瞳是不认东西南北的,随手一指,请她入阵。

在狭小的祠堂中可以勾勒出这样的大阵,总是跟四周的那些奇异的摆设相关的,剪瞳从不知道百里家的历史,更不会耐心的追寻别人的起源,她自己家都不关心,哪里还有什么心思想着别人?奇异的阵法与上次的大相径庭,没有绿油油的水稻,也没有青葱的时光,唯有漫天的风雪冰凉刺骨。阵中的剪瞳穿的并不单薄,可深秋与寒冬终究是两个概念,就算有些分量的衣裳到了此刻也都只剩下一打就透的结局。

被凛冽的风刺激的打了个喷嚏,揉了揉自己冻得通红的鼻尖,剪瞳不得不驱动内力来御寒,此刻寒风正紧,她还未曾找到一个避风的地方可以端详一下四周的环境,“毛线啊!这是让我来干嘛,返璞归真还是钻木取火啊?是不是还没找到避风的地方,我自己就被逼疯了?亏得我还那么狠狠的威胁了一下那些老祖宗,百里三归可一点儿都没手下留情啊!”

剪瞳像是一个游客在观赏着一场难得的表演一般安静,她不得不承认虽然嘴上常常说的是要用武力去暴力的制裁别人,手上却从来不曾那般的阴狠过,不过是想着说服教育的效果要比匹夫之勇好的太多,所以她更喜欢发挥自己的口才,从根本上让那些人误入歧途,而不是用治标的屋里解决一时的矛盾,让那些人还存有从善如流的可能性。虽然她的教导常常跟话本中的少年包青天有一个效果,但凡是自己亲力亲为破的案子,凶手就没有几个不自尽的,嘴上还要说着要是早点遇见你该多好,早遇见你早死了好吗?珍爱生命,远离剪瞳,这句话该是要成为很多人毕生的座右铭吧。

百里三归专心致志的从事着布阵的工作,他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这种简单的阵法,想来是不会难道他的,更何况私心里已经决定偷偷放水一下,这布阵就变得更加轻松了。

只是他不曾想到,这时候闲着的剪瞳竟无聊的坐在地上跟这些毫无反应的祖宗们说话,松垮的坐姿他虽是看不见,不过那百无聊赖的声音却是听的一清二楚,散漫的语气与剪瞳本身玩世不恭的性格很是合拍,“唉,百里家的祖宗们,我突然想起来一个噩耗要不要跟你们分享一下呢?虽然我知道坏事一般都是用分担来说的,不过我觉得你们可能跟我所占的角度并不一样,许是会觉得这是一件喜讯也不一定啊!”

布置法器的手顿了一下,心想着闻人小姐当真是个极有本事的,自言自语也能说得如此慷慨激昂,这种快意的人生,自己大概是一辈子也不可能过上一段了。淡淡的勾唇而笑,继续自己手上的工作。

祠堂中刮起阴风阵阵,那些牌位也跟着抖了几下,似是想要委婉的表达一下自己的恐惧,百里三归隐隐听到牌位轻撞的声音,旋即摇摇头,感慨自己想象的太多,这种神鬼之说也是能上得了台面的吗?

这只是她一时的想法,等到日后她跟夏侯岚悠求证的时候,才知道百里三归对她真的算是怜香惜玉了。

到处都是从未见过的树木,粗壮的树干透明的彻底,高高的枝桠伸向天际,剪瞳想了半天也看不出来这树中有什么玄机,该不会告诉她这会儿学的不是什么了不得五行八卦,只是爬树吧?戳了戳树干,果真是冰冷的可怕,它就像是造物者练就的一座横亘古今的冰雕,无论经过多少岁月,都是那般沉寂与静默。

忽的,剪瞳竟想起百里三归那个人,无论如何的温润谦卑,内心都该是像这样的冰山一样的冷漠。

叹了口气,顶着寒风往前走,终于在一个凹进去的小地方找到了暂时的避风港,骂骂咧咧的数落了百里家的十八辈,无论是往前数还是往后倒,一个都不能跑。搓了搓自己通红的手掌,冰冷的感觉像是锥心之痛,寒气从脚底开始升腾,一直蔓延到头顶,愤恨的甩了甩头,“亏得那个百里三归还是什么阵中的东西都不能当真,这种疼痛难道也是假的吗?假公济私,这帮都是混蛋,混蛋!”

骂人骂道体力不支,剪瞳终于冷静下来为自己的幼稚行为默哀,这种时刻难道不是该好好想想怎么出去吗?唉,果然还是不够淡定啊!倚靠着避风港中的唯一一个大树,他通体雪白,像是一块浑然天成的美玉,树干极其笔直,却故意留下来一只横出的树枝,剪瞳正想嘲笑一下这种莫名其妙的审美就被树枝上流下来的东西吸引了目光。

剪瞳继续自己的絮絮叨叨,连基本的坐姿都不愿意维持,索性从桌案下面抽出来一个毯子,舒舒服服的躺在上面,“我听说啊,在你们这种正统的大家庭,负责管理祠堂的都是媳妇儿,现在大公子还没定亲,我跟二公子却是有婚约在身的,所以说过些日子咱们说不定就需要常常打交道了。你们也不用害怕,今天不为难为是最好的,若是为难了,我也是个以德报怨的人,以后你们有个什么需要的都可以给我托梦说上一说,管它什么吃的用的,只要是你们说的了,我都不会给的。不过我都会给你们的邻居带上一份儿,远亲不如近邻,干看着的艳羡滋味比享受本身要磨人多了。”

若是这群祖宗们有灵,大概是会深深后悔自己并不明智的的定亲行为吧,早知道给百里家招来了这么一个祸害,他们大概是宁死不从的,不过可惜已经死了的人没有什么宁活不从的说法。

自打剪瞳知道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就发觉心理战术比武力更好用,不但不会被人说是匹夫之勇,还会有人盛赞说是攻心为上。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于是她当机立断的选择了舌战群儒,虽然现在群儒已经都地下去见孔子了。

百里三归却始终泰然自若,仿佛无论剪瞳如何对他家祖宗极尽威胁之能事,都与自己无关一样,早在上次入阵的时候,他已经提点过对方,阵中的所有用东西都是不可相信的,如今也没有再重复的必要,聪明人总会自己曾经听到过的,而闻人叶寻虽然行为乖张,却也的确是一个冰雪聪明的人。

折腾完了人家的祖宗,剪瞳的注意力便移到了眼前的人身上,上次的骷髅头饕餮盛宴她还有些心有余悸,更是不知道这回百里三归又会拿出来什么了不得的道具,说来也是奇怪了,他又不是袋鼠,身上怎么能装下那么多的东西?要是有个万能空间,倒是也可以理解,可对方偏偏什么都没有,步伐稳重矫健,也不像是扛着太沉的东西,百里家的功夫好邪门,实在让人想象不到。“百里三归,你是不是从小就开始练习职业举重啊!我看着你拿出来这些东西跟身上藏了一个百宝箱似的,就这么背着你不觉得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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