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不同的种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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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听老爷子说过这么几句。”贺旗苦笑一声,慢慢的说道:“很多年前他就见过张德利,觉得一个一心想要做大事的人还是可以指点些的,然而那时候他的扮相实在难看,被张德利当做乞丐很是鄙视了一番,老爷子是个记仇的人,便想着送他一场大梦,然后从那个时候开始,他遇到了许多改变他的人,生活也渐渐的不同起来,他感谢那些改变他的人,想要报答他们,可不用猜也知道,这些人,不过是老爷子安排的,他生活在骗局中却始终不曾觉悟,正如楚门的世界,梦醒来的那一刻,就是这世界崩塌的时候,很多人或许就再也不会站起来了,所谓的生死不如,老爷子做的,要比我更绝一点,所以,我想多给他一点希望,这样的话,即便有梦醒来的那一天,也会他少些遗憾。”

“可站的越高,摔下来的时候,就会越痛,这样可怜的人…”朱九九忍不住叹息了起来,张德利这个人到底怎么样,她并没有太多的了解,如果只是从面貌上去判断,似乎有失公正,然而作为一个精致漂亮的女人来说,这样的有失公正似乎又是无法避免的,所以张德利在朱九九的心中,一度只是个尖嘴猴腮的猥琐男人,然而这一刻,女人泛滥的同情心却让她轻轻的摇起了头。

“人是不能改变宿命的,他要到来,总会到来,所以,唯一能改变的,是他到来的方式,可以让他来的平平淡淡,可以让他来的轰轰烈烈。”贺旗缓缓的说道:“他还是个不错的人,这些年的所得并没有多少用在自己的身上,所以,值得拥有更好的结局,可惜的是,家里那位老爷子,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啊,而更为可惜的是,他的力量,的确是可以将所有的人作为棋子摆布的,连我,也不曾例外,所以,我只能做我可以做的,让他过的更好一些。”

“先生身后的力量,到底,是怎样的?”朱九九的眉头紧紧的蹙在了一起,有些茫然的看向了贺旗,早在九苍寺的时候,她就见识了那些白衣的力量,虽然只是乌合之众,然而那种漫山遍野的存在却依然她感觉到了自己渺小的存在,如是几次,她心中愈发的疑惑起来,那个只是微笑的老人身后,难道真的站着成千上万的人吗?

“潜伏。”贺旗想了想,静静的说道:“到底是怎样的,除了他,或许没有人可以真正说的明白,我所知道的是,在许多年前,他就开始了所谓的播种,我说过,他是个很迷茫的人,在不同的信念中挣扎,有时候会推翻自己坚持很久的东西,有时候又会绕着圈子回到起点,所以,他选择了最简单的办法,既然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那么,索性去体验所有的过程,然后找出正确的那一条路,由此,种子也可以有不同的存在,既有黑暗的种子,又有光明的种子,既有未来的种子,又有过去的种子,这些人散布在天下之间,虽然彼此之间大为不同,然而无一例外的都曾因他而改变,因他而获得那些不曾得到的东西,所以,在他需要的时候,这些人会站出来为他所用,而这些约定唯一的信物就是你手中的那样东西。”

“的确是不错的机会,然而,能力这种东西,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在人群的惊呼声中,贺旗脸上的笑容再一次的灿烂了起来,这是晚上七点钟的举重俱乐部,与贺旗脸上的笑容相对的是在俱乐部一角中张德利脸上黯然的神情,这些天来他用尽心思,先是花了大价钱请来了上海滩有名的花魁莎莎来演个少妇的角色,又着实仔细研究了那兴奋剂的效用,觉得万无一失之后就布下了这场局,本想的是在种种诱惑之下莫三生会拼上一次,靠着兴奋剂的作用去强举那一百斤的杠铃,只要有了这个实质,他就能趁机做些事情,然而张德利万万没有料到的是,莫三生这个人,是很知道进退的。

“他用的那些东西很不错。”朱九九嘲讽的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张德利,淡淡的说道:“如果他找的那个医生没说错的话,兴奋剂的时效是两个小时,加了催情的东西一番云雨之后,再精壮的汉子都支撑不住,按照他的打算,这时候勉强上阵的莫三生,大概会被那一百斤的杠铃砸死吧。”

“只可惜,他忘了有些人是很惜命的。”贺旗淡淡笑道:“莫三生在这个俱乐部里混了这么久,事故也不知道见了多少次,哪里是那种不怕虎的初生牛犊,需知在这个地方,每年都有几个倒霉的家伙不是被砸断了手脚便是被压断了肋骨,觉得力气不支,果断放弃已经是骨子里的本能了,那一百万的诱惑虽大,可如今的莫三生还没有窘迫到需要用命去换钱的地步,可惜,可惜,功败垂成。”

“也不算功败垂成,他总还有机会的,我看的出来。”朱九九眯起眼睛,静静的看着贺旗,片刻之后缓缓的说道:“我看的出来,你看他的时候,眼睛里有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就像是在看一只挣扎的老鼠,这,让我很失望。”

“没有什么可失望的,我本就是个薄情寡义的人,至于老鼠,这恐怕是他最好的宿命,至少,总还有机会。”贺旗叹息一声,声音有些低沉的说道:“如果换做那个人,这一切,恐怕就不是这个模样了。”

“巨子令吗?”朱九九有些愕然的看着贺旗,喃喃的说道:“我本以为,那只是你们暗墨的东西,他留下的,也只是那些潜伏的白衣…”

“不只是白衣,黑暗的力量代表了这世上的虎豹豺狼,光明的力量代表了这世上心存良知善念的正义,过去的种子是那些成长起来的子弟,而未来的种子则在孩子身上。”说到这里,贺旗苦笑一声,叹道:“然而,他这个人,却是不甘寂寞的,总想在这世间找到自己存在的证据,所以,他需要敌人,即便是这些力量的传人已经确定,可还是要用它作为诱惑和筹码去让他门下的那些弟子做一些事情,他把玩着他们,如同棋子一般,而我,只是这游戏的观察者和作为对手的角色罢了,所以,我不想去守护这个世界,因为一旦有了守护之心,就会落入他布下的棋局,我也是个不甘心的人啊,所以,我需要让他知道,游戏,不是那么容易赢得奖励的,棋子,有时候也会有自己的价值。”

“那么下面呢,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已经做了很多事情了。”朱九九皱着眉头说道:“他把自己的得意门生推到你的对立面,然后让你去击败他们,可你又得到了什么,你总是赢便有价值了吗?总是赢又能怎样,他制造了矛,又制造了盾,不管是你们谁赢到最后,得意的总是那个作为工匠的他,这,有意义吗?”

“一个约定而已,只要赢到最后,便有一次可以对决的机会,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也想要一次最后的辉煌,我给张德利这样的机会,除了让他的梦和牺牲更加有价值外,还可以磨尽家里那位老爷子的耐心,磨到他按捺不住,走向我的那一天。”贺旗微笑道:“要知道,九苍寺那一次见面,是这些年来我们走的最近的一次,玩火的人,不一定是要站在火炉一侧的,他是个小心的人,而我们这些心里有着自己想法的人,对于他来说,还是太危险了一点,一个绝望中的人,只需要一把刀子,就可以轻易的跨过那些斗智的规矩去结果他,这样的结局,可不是他想要的。”

“先生吗?”朱九九眉头微皱,突然冷笑道:“你们又有什么不同,走在截然相反的道路上,却做出了相同的事情,你们暗墨,真的以为这天下的人物,都是你们手中的棋子可以任你们摆布吗?”

“我会给他一份希望,可如果是老爷子,我想他此生都会在失败的影子中沉沦,他会发现他所坚持的,所追随的,所信奉的,都是不曾存在的东西。”贺旗转过头来,看着朱九九说道:“如果有一天,你突然知道,自己并不是孤儿,也曾有父母,只是有人看上了你,然后用各种不同的方式出现在你的生活中,渐渐的让许多东西变成了根深蒂固的习惯和本能,然后突然告诉你,这一切都是假的,你,会怎么办?”

“我?”朱九九脸色猛的一变,身子剧烈的颤抖着,难以置信的望着贺旗,忍不住一把抓住他的手颤颤的问道:“你,你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只是个例子,和你无关。”贺旗轻轻的握住朱九九冰冷的双手,怜悯的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张德利,叹息道:“可是他,活在梦里,已经太久了啊。”

“如果是那样,还是,还是不要醒来好了。”朱九九有些后怕的松了口气,旋即间有些好奇的问道:“你说的梦,到底是怎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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