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腊冬（1 / 3）

<p>昭正三年冬，腊月初五。</p><p>满天都是厚厚的浊云，阴沉沉的往下压。四九寒冬的风吹的暗巷呼呼的响，树枝干巴巴的立在路旁，时不时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p><p>要变天了。</p><p>去往下房的路上冷冷清清，半天也看不见个人影。倒也是，正是晌午时候，各宫中都忙得很，下人们哪有功夫回到住处。</p><p>甘棠提着个大包袱，从庭安门走来。</p><p>她身上穿的是永巷宫女专门的灰色麻布粗衣，一年四季都是相同的样式。冬天天寒，粗衣里夹了棉便变得厚了许多，永巷的宫女们虽然做着粗活，但大都年纪轻的小姑娘，总是想着打扮得好看些，于是便会偷偷的从棉衣里掏棉花出来，让腰身看的更纤细。</p><p>可是甘棠和她们不一样。反而拿着他们掏出来的棉絮往自己衣服里塞，将棉衣重新缝得厚厚的，但塞了如此多的棉花，却仍显得甘棠清瘦。</p><p>广储司每年发给永巷里的棉衣本就比其他宫当值宫女更次些，她们这等下人没有主子的赏赐和庇护，宫中份例总是被内务府的太监们一层一层克扣，到了甘棠她们这等宫女手里也就不再剩些什么。</p><p>甘棠觉得，自己本来就不比其他的宫女，到了年纪是不会放出宫的。与其花功夫在外表上，倒不如保护好身子，免得老了受病罢了。</p><p>她走到矮房，见屋檐下之前晾着的白浆布已经收进去，便明白紫珠下了值已经回到了住处。</p><p>还未走进，就听到里面欢笑声一片，甘棠便明白了是与紫珠一同下值的几个宫女在里面说笑。</p><p>斑驳的窗柩上积了薄薄的一层灰，甘棠抬手在上面敲了三下，才撩开门帘进去。</p><p>甘棠进了门，把手上提了一路的包袱放到桌子上，拍了拍身的寒气。床上的小桌子围了三位宫女，一位是同屋的紫珠，另外两位是住在隔壁屋子的。</p><p>灵玲见甘棠回来了，往旁边挪了挪，空出个地儿，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边招呼道：“怎的这么早就回来了，钟嬷嬷可肯？”</p><p>甘棠挨着坐过去。搓了搓冻僵的手，接过紫珠递过来的热茶，双手捧上去，道了声谢，“嬷嬷那里来了客人，我不好多待，便把活计带回来了。”</p><p>“什么客人？她那脾气，三言两语说不对就翻脸子，谁敢过去待久。”紫珠皱眉抱怨道，顺手拱了拱面前的点心盘到甘棠那边。</p><p>灵玲点点头，附和着：“可不是！不说咱几个，就说同批进来的宫女哪个没挨过她的荆条。哎呦！想想后背还疼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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